创意图片/新京报记者 王远征
近期，中国红牛被合作方泰国天丝以“合作期满”要求清算，双方互发声明，使得“红牛”之争再度升级，引发公众新一轮关注。
华彬集团与泰国天丝之间到底是否有50年合作协议，为什么其中一方要中止合作?控股权归谁?未来何去何从?带着诸多疑问，新京报记者近日在向中国红牛、泰国天丝等多方求证的过程中，获知了一些红牛纠纷所涉及的经营期限、股权归属、商标之争等背后的隐情。华彬认为有足够证据证明是自己做大了红牛在中国的市场，且有中国红牛的实际控制权，泰国天丝是“摘桃子”的行为。泰国天丝则坚称自己是泰国红牛和中国红牛“无可争辩”的控股股东。
业内人士认为，“红牛”之争实则是华彬集团与泰国天丝在华的利益之争，不妨由政府出面进行权益的合理分配，持久争执对双方都无好处。
隐情1
中国红牛实际控股权到底归谁？
对于经营权限，10月20日，华彬相关负责人对新京报记者解释称，作为华彬集团以自有资金和人力运营红牛品牌的成本和风险补偿，许书标承诺赋予合资企业至少50年独家经营红牛饮料的权利。“红牛饮料在进入中国市场时是从零开始，无任何品牌优势和市场积累，华彬在全新市场上为红牛品牌开疆辟土，背负了资金压力和业务风险。”
而泰国红牛联合英特生物则在10月16日公告里否认与红牛维他命饮料有限公司或其相关方签订过“50年协议”。
中国红牛能否成功“续命”，股权所属成为关键。新京报记者从知情人士处获得的一份材料显示，1995年3月天丝集团与华彬集团在泰国设立泰国红牛作为中国合资公司的主体，天丝与华彬在该公司中的股权比例起初分别为68%和32%，2015年10月双方持股比例更改为51%和49%。1995年12月25日中国红牛成立，当时工商登记的股权结构为：深圳中浩持股20%，中食工业持股4%，泰国红牛持股68%，泰国天丝持股8%。
新京报记者查询天眼查发现，如今中国红牛的股份中，泰国红牛持股88%，环球市场控股有限公司(华彬集团在英属维尔京群岛设置的离岸公司)、泰国天丝、怀柔乡企分别持股4%、7%、1%。
但华彬集团相关负责人表示，虽然目前工商登记显示泰国红牛持有中国红牛88%的股权，实际上泰国华彬(华彬集团在泰国设立的公司)才是中国红牛实际股东和出资人，泰国红牛仅为名义股东。因此泰国华彬实际持中国红牛95%股份，环球市场、怀柔乡企分别持股4%、1%。中国红牛注册资本增至5602万美元并维持至今，公司名义上的股权结构保持不变。关于出资股东身份和代持事宜已经提交法院审理，暂时不便透露。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律师称，中国法律认可股权代持法律关系，股权代持在实践中很常见，名义股东应代表实际股东的利益，法律也明确规定保护实际股东利益。
而泰国天丝10月22日回复新京报记者称，经工商系统登记的股权结构显示泰国红牛与英特生物持有红牛维他命饮料有限公司合计95%的股权。“从历史还是现在来看，许氏家族都是泰国红牛和红牛维他命饮料有限公司无可争辩的控股股东。”
中国食品产业分析师朱丹蓬认为，50年协议华彬集团应该是可以拿出来的，之所以目前泰国天丝不承认该协议，也是因为双方发生矛盾，关系紧张。一切都源于利益纠纷，所以还是要看未来双方谈判的结果如何。
隐情2
红牛工厂是否侵权？
根据新京报记者获知的信息，1992年中国红牛成立前，泰国天丝在中国仅注册了第 723201号英文“Red Bull”商标。华彬扫除“红牛”中文商标注册障碍后，作为双方合作的基本原则，泰国天丝投入“红牛”系列商标作为合资公司中国红牛资产的一部分，然而“红牛”商标却成了双方日后矛盾爆发的导火线。
2014年9月，泰国天丝向中国红牛湖北、江苏、广东3家工厂发出律师函，指控其使用红牛商标构成商标侵权及不正当竞争，要求停止生产、销售红牛产品并停止使用商标。
对此，华彬集团向新京报记者表示，上述3家工厂均是受中国红牛委托生产红牛饮料，天丝集团自始至终知情且未持异议，还从泰国委派技术人员为3家工厂提供技术管理、生产指导等方面的支持，并持续供应生产红牛饮料需要的香精香料。
泰国天丝则认为，这是假借为合资公司代工产品的名义私自设立的3家工厂，实际上未经许可擅自使用红牛商标。不过，泰国天丝未解释为何会给上述公司提供香精香料。
截至目前，双方在中国就红牛商标的权利归属、商标侵权、中国红牛合资经营期限、股东权利等事宜共提起几十起诉讼和仲裁，并波及红牛包装罐供应商奥瑞金、销售商永旺超市。
朱丹蓬认为，若天丝集团一直为上述3家公司提供原料，表明其对这3家工厂是知情的。而天丝之所以与华彬发生纠纷，是因为上述公司并不在泰国天丝的控制之内，双方没有达成协议，才导致泰国天丝进行起诉。
隐情3
中国市场谁贡献更大？
华彬集团与泰国天丝对中国红牛的纠纷源于中国红牛拥有强大的“造血能力”。红牛中国于1995年成立之初，只有注册资本400万美元。经过20多年发展，红牛中国的品牌估值截至2015年6月已超过500亿元。
华彬集团相关负责人告诉新京报记者，为了让红牛中文商标在国内顺利获准注册，严彬出面与当时抢先注册“斗牛”商标的所有人进行反复协调沟通，最终以个人垫资人民币30多万元，换取对方同意放弃所有权利主张，不再对红牛系列商标以任何形式提出异议。同时，为了避免他人恶意注册、假冒红牛系列商标，华彬集团为红牛在多个商品服务类别上申请注册了共约120枚防御性关联商标。截至2016年底，中国红牛及相关方广告宣传费用投入累计达到人民币122.4亿元。
泰国天丝则表示，自红牛维他命饮料有限公司成立以来，泰国天丝便一贯地给予其大力的支持，包括提供资金、技术支持、香精香料以及商标许可等。
业内人士认为，作为一款超级单品，红牛在中国饮料市场有着不可比拟的地位。根据加多宝与王老吉纠纷的裁定，案件审理时也会参考双方对于产品的贡献程度，依据证据进行判定归属。
隐情4
矛盾背后在争什么？
事实上，在中国红牛创立的前20年，华彬集团与泰国天丝一直相安无事，但在许书标去世、许馨雄掌权天丝后，双方矛盾便开始出现并逐渐激化。
对于未来的诉讼，泰国天丝称将按照中国法律相关程序持续推进相关诉讼。在过渡期，为确保“红牛”在中国的发展，泰国天丝将启用新的合作伙伴和运营模式。
华彬集团相关负责人则认为，自1995年合资公司成立以来，泰国天丝将合资公司的经营决策以及红牛品牌的维护、拓展交由华彬全面负责，泰国天丝并不参与经营。中国红牛通过支付商标使用费以及原料采购等方式，为泰国天丝贡献了40亿元的利润。“许书标去世后，泰国天丝新任管理层不满足于原协议下可获取的利益，而是企图独占中国红牛的发展成果，将华彬集团排挤出去。”
朱丹蓬指出，泰国天丝与华彬集团的纠纷实质是股东的利益分配问题，泰国天丝希望获得更多的利益，华彬集团认为泰国天丝通过商标授权及出售原料已经获得了高额利润，如今来“摘桃子”对华彬集团并不公平。“未来最好的解决办法是由政府出面进行权益的合理分配，再争下去对双方都不好。”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王子扬